晨曦文学社 王舒一
再推开那扇门已是许多年后了。
望着似被洗劫过的满屋的狼藉,地上七零八落的纸张,阴潮的墙角细密的蜘蛛网,生呛的荒芜充斥在胸膛,我极力压制住想哭的酸楚。昔日里磨光的家具已破败,客厅里有着老式的台式电视机,近二十年了,是当年父母结婚时置办的。我给那台旧电视接上电源,屏幕上显现一片空白的雪花,传来了一阵呲啦声。我上前拍了拍它,从前它这样的时候,父亲都会用手拍拍他的后机盖,像安慰旧时的好友那样。可我只落得了一手灰尘,电视发出了抗议,它闪烁了几下,彻底沉睡。
我再推开那间最小的房间的门,它曾是我的卧室兼书房,墙上糊满了那些年红极一时的动漫海报。衣柜的门开着,里面空空荡荡,地上散落着几支已近掉毛的画笔,几盒已干裂的颜料,画布泛黄,孤零零地呆立在画板上。偶然瞥见墙上的几道划痕,这划痕似神秘的咒语一样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记忆如同洪水,可有些东西早已不在了。
爷爷在这场记忆中同我走散;当年那个怀揣着画家梦一笔一划勾勒未来模样的小女孩也同我渐行渐远;楼下的奶奶因为乳腺癌去世,她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孙子也被接走;我再也不会因为犯错站在墙角面壁思过,然后报复性地用小刀在墙上划出痕迹。这间曾经充满人气的屋子也变得冷清,它妥善收藏着我过去十几年的回忆,目送着我在未知的路上越走越远,不曾回望一眼。
我扶着墙缓缓蹲下,失声痛哭,浑浑噩噩中似听到这间屋子的叹息。
咬过花椒后嘴里麻麻的感觉还在,只是少了真实的感觉。这也是为什么直到幻影消失,我们才明白失去了什么。(学生编辑:赵鑫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