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雪艳
小时候,村庄附近的地头,每户都种上一些应季蔬菜,以备家用。在那个改革开放刚开始的年代,农村物资相对匮乏,儿时三两玩伴总会去菜园里寻觅一些茄子、番茄之类的以慰藉馋猫一样的自己。勤劳的母亲把菜园打理得井然有序,我小时候很乐意帮助母亲浇菜,卖力地压着压杆井,看着清澈的水流进菜畦,看神奇的种子发芽、开花、结果。当丰收后吃上鲜红的番茄,咬下一口沙沙的、甜甜的,仿佛那就是幸福的味道,至今记忆犹新。
随着我年龄的增长,母亲的菜园也在逐渐扩大。上高中后住校的我,每两周回家休息一次,母亲的菜园自然成了我生活费的来源。在那个交通不便利的年代,母亲前一天先把菜从菜园里收回家装到三轮车上。第二天天不亮她就要出门,骑着堆得像小山一样的三轮车赶往十几里外的集市。菜的价格几分钱一斤,为了能攒够我的生活费,有时一个集市卖不完,母亲还会赶往另一个集市。日复一日,母亲也从此落下了腰腿疼的老毛病。
后来,因为地头被划为宅基地,邻居们盖起了房子,母亲的菜园停歇了。几年前,这块地靠路的另一头也盖上了新房,闲置的地自然又成了母亲的菜园,那一垄垄一畦畦绿油油的韭菜、黄瓜、芹菜、豆角、荆芥、辣椒等,成了儿孙们餐桌上的美味。
工作之余,每次回家总要来母亲的菜园看一眼,看着满眼的嫩苗,让本来紧张的生活瞬间放松了下来。母亲每样采摘一些,装进篮子让我带回,母亲说多带些,分给邻居们。自家种的菜没有农药、化肥,分给三两好友,好友们也欣然接受。包含无数汗水和情感的菜苗,被我一次次从母亲的菜园带回自己的小家,母亲的菜园也从儿女上学时生活费的来源,变成了儿女离家时那沉甸甸的嘱托,变成了人世间最绵长深沉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