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大学 李晚佳
早晨从宿舍楼跑向教室,整个创业广场黑乎乎一片,才发觉停电了。夜空中连零零散散的星星都没有,月亮也半掩着,我有多久没看到满天繁星了呢?
小时候,每个仲夏的夜晚,我都可以看到满天的小星星朝我眨着眼睛,老屋的屋顶早已布满了弯弯曲曲的裂痕。屋顶西北角有一棵大槐树的树冠,茂密的枝叶盖满了半个屋顶。一到晚上,姥姥就会在屋顶上铺张草席,放块木枕,我光着脚在上面打滚,听着风把树叶吹得沙沙作响。滚累了,我就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席上,听唱戏机里放着穆桂英挂帅,姥姥手里拿着蒲扇朝着我摇啊摇。风过于轻柔,抚平不了我的燥热,我就跳起来要过蒲扇使劲扇,扇累了又躺下接着让姥姥给我扇。我看着夜空,尽是些小星星,你挨着我,我挨着你,你一闪,我一闪,看着看着好像一个个都要挤得掉下来一样,让人晕乎乎的。我赶紧闭上眼,生怕它们砸中我,好一会儿我才睁开眼睛,它们还好端端地挂在天上呢!我指着一颗星星对姥姥说:“那颗最亮的是我,旁边第二亮的那颗是姥姥。”姥姥每次都笑着说:“这孩子又胡说些什么呢?”
后来,我渐渐长大了,也不常去屋顶看星星了,谁家的大姑娘还光着脚在草席上打滚呢?不过,姥姥还是会给我扇蒲扇,会对我说今晚的星星真多。
有时候我偷偷跑到屋顶,拿着从菜园里薅来的菜苗,小声叫妹妹悄悄上来玩过家家。我俩用砖块把菜苗砸出汁水,绿莹莹的,再用嫩树叶包好,当作草药敷在手上,放在鼻子下一闻:哇!青菜味的!我俩咯咯地笑了起来。姥姥喊吃饭时,我们迅速把“草药”藏起来。可姥姥每次都能发现我们的“罪证”,大概是闻到了熟悉的青菜味吧……
不知不觉间,天上的星星越来越少,我也好久没机会好好看星星了。随着学业的日益繁重,我与姥姥姥爷相聚的时间越来越短。有时我会忽视他们投来的关切的目光,也会理所应当地接受他们给予我的全部关心,甚至心情不好时不去理会他们的小心询问。上个月调休,我自己一个人回到家,拉着笨重的行李箱在坑洼不平的水泥地上挪步。姥爷正戴着老花镜在院子里看日历,听闻声响抬起了头,眯着眼睛盯着我。离得近了,我停住了脚步,叫了声姥爷。姥爷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是晚佳回来了吗?看看我,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好使了,都走到跟前了还没认出来。”说罢接过行李箱领着我进屋。我也附和着笑起来,但笑着笑着眼前就模糊了一大片。
是啊,岁月无情呐。姥姥姥爷都七十多岁了,岁数一大就不常走动了。守着这一方小院子迎接晚辈归来,又目送我们走远,春去秋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什么时候再陪他们看星星呢?我心里想着,又望了望天空,仍是黑乎乎的一团。天边的星星忽地闪了一下,像是有一刹那出现了满天繁星,心头有一个声音响起:坚持下去,把握现在,你所期待的都会不期而至。我微微笑了笑,坚定地朝教室跑去……(学生编辑:王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