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茶

饮茶

晨曦文学社  张成竹

“茶”前总要添一字方成状态，“喝”太粗鲁，破坏美感，“品”又太过高雅，俗人攀不得。“饮”倒是正好，不高不低，能在喧嚣中读出一种淡雅，一种随和。

喜爱饮茶，是小时便已养成的习惯，但在彼时，称之为“喝”茶更为恰当。年少心思浅，哪里能耐得住性子去细心品茶味？放了学，渴急了便急忙忙地跑回家，书包还尚未来得及放下，就抱起桌上的一个大杯子痛快地大口喝了起来——我知道那个杯中总备有茶水，不多，但足慰一个口渴的孩童。杯子蛮大，两只小手捧不住。那是个上世纪工艺制造的搪瓷杯，上面印有色彩明艳但粗拙的花样。杯底已经全黑了，也曾刷过，但刷不掉，也不知是不是长年泡茶造成的，光线暗的地方几乎看不到里面是否泡有茶叶。也是口渴得心急，抱起杯子就喝，到嘴的总是先涩后香的茶水，温凉正好。

家中的杯子数年来一批批换了几代，那个不甚入流的搪瓷杯却一直没被换掉，它成了家中的一个存在，伴随了我和弟弟的整个童年。至于爷爷逝世后它也不见了，已是后话。

家里总备有茶叶，倒也不是什么名茶，不过是茉莉茶和铁观音。茉莉茶很清香，家人也爱喝，倒是比茉莉茶更高等的铁观音是不常碰的。这些寻常的茶，是粗茶，没什么讲究，水的品质、温度以及茶成色和泡的次数，是没人在意的，但也喝得安稳。在这烟火甚重的小院，三三两两的人闲话，似乎也并不需要多么讲究，只喝一口清香，喝一种闲散之感。家中来了客人，妈妈和奶奶心细，总是忙不迭地催我“丫头，快去泡壶茶”。茶叶或浮或沉地在每个杯子中舒展，游弋，不一会儿便是一屋香。玻璃杯透明，这样看着茶叶美是美极，却再也喝不出儿时的妥帖感。搪瓷杯厚重，压在心头不会也不愿抛弃，还是怀念老物件儿。

如今一月回家一次，在学校自然也备着茶。朋友送了三瓶，茶，是茶花，有菊花、茉莉和玫瑰。各取一些一并放在一个瓶子里，置于桌上，喝时便用小巧别致的木夹子夹些放入杯中，水汽蒸腾，立刻就能闻到花香，也是别有一番情趣。

我是个愿意附庸风雅的俗人，饮茶只图一口清香，图一个情趣，不需要多么名贵的茶，品不来，最普通的就好。张爱玲说这世间是光怪陆离的，我是认同的，但无论生活如何，我们总要学会优雅，将日子过得精致，才对得起自己。

朋友，饮杯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