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文学社 刘冰倩
老屋已老了。
一扇木门被岁月打磨得乌黑发亮,只能隐约看出它曾经的朱红。跨过低矮的门槛,便踏到曾经有温度的石板地上。堂屋昏昏暗暗,空空荡荡,只有一张斑驳的老桌和一个破了外罩的沙发。没有人。
老屋睡了,做梦呢。
梦它的年轻。那时,有满院的石榴香,砖还青着,有燕子来访。更重要的是,还有人。女人蹲在烧得正旺的地锅前煮饭,不时挥手赶赶缭绕的烟尘,男人就在院子里专心地磨镰刀,直到它成为一弯剔透的新月。孩子们就帮着祖母,从屋后的石梯爬上平敞的屋顶,晾晒那西瓜酱。在那里,看得见满村的袅娜炊烟升起,烟里,雾里,草里,花里,一片彩霞。烟火人家,烟火村庄,才有生气。老屋梦到这温馨的场景,笑了,睡得踏实了。
当曾经疯跑的追风男孩长成文质彬彬的少年郎,当曾在麦田中割草采花的女孩变成亭亭玉立的美少女,当祖母的坟前已长满青草,当曾经的小猫已有了子孙在身边欢叫,老屋便开始空了,好久好久。
那先前的女孩和男孩就站在它面前:“把它拆了建栋新的吧!”
于是,动土前,一阵翻扫。一个缀着红星的军绿帆布挎包出现了,“这是我上学时咱妈给缝的!”男孩叫。一个指针早已不动的破表出现了,“这是咱爸到镇上给我买的!”女孩喊……与老屋相视,老屋静默着,缄默不语。
第二天,老屋依旧在那里,安静地守着它的小院,做着梦,身后十面烟霞。(学生编辑:赵俊奇)